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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喜勿入

Chapter 1

王宽是翩翩君子。

或者，他们说王宽是翩翩君子。

元仲辛抬手敲门三下，深夜的酒店长廊里一片寂静，便衬得敲门声格外清晰。门内即刻响起匆匆脚步声，青年打开门，头发湿淋淋，裹在略显宽大的白浴袍里，面上些许讶异。

是王宽。

元仲辛眼神飞快在他身上梭巡，雪白浴袍没有酒店标识，想必是私人物品，浴袍腰带系紧，更显他腰细腿长，他笑笑，对上王宽探究的眼神。

“请问是有什么事吗？”他声音低沉，吐字柔和，水珠一滴滴沿着他的头发落在浴袍上，不一会儿就悄无声息地融进了柔软的织物里。

“是明天的戏，”元仲辛扬起手中的剧本，仰首看他，“有场戏想向前辈讨教。”

他用词仿佛诚恳，人却歪歪斜斜地倚在门框上，或许是因为困倦，又或许是因为外间酒店灯光过于明亮，眯起一点眼睛看他，态度稍显冒犯，王宽却从他这幅做派上看出两分稚气，他将门拉开一点，比了个请的手势。

元仲辛笑起来，施施然走进去。

一走进内间，灯光便昏暗不少，他揉了揉眼睛，王宽说：“要麻烦你等我两分钟，换件衣服再过来。”

“倒也不用这么麻烦，”元仲辛朝他摆手，“就两分钟的事儿，我就不耽搁前辈的功夫了。”

分明是他深夜来访，此刻却反客为主。王宽犹豫了一会儿，衣冠不整不符合他的待客之道，但让人在房内等他换衣服更不是。他尚且在为难中，元仲辛却已在床缘坐下，两手向后一撑，翘起脚看向他，脚上趿拉着的酒店拖鞋随着他晃动腿，在空中一扬一扬，在他光裸的脚背上翩跹欲飞，仿佛随时要投向暗红色的地毯。

“我们开始吧？”

王宽将眼神移回他的脸，叹了口气。

戏不长，落到剧本上只有薄薄两页纸，倒是如元仲辛所说，并不需要花很长时间。他饰演帮派骨干，而元仲辛饰演警方新人卧底，他们曾是最亲近的朋友，现在元仲辛要靠他来为警方谋求将帮派一网打尽的线索。

这场戏正是他们的初次重逢。

元仲辛眉间微蹙，犹豫地叫住他：“薛应？”王宽应声抬起头来看他。

两绺碎发垂在他的额际，发尾染得枯黄，微微打着卷儿，他扔下手指间不存在的空气烟，用脚底碾了两碾，王宽起先皱着眉头，打量了他一眼，突然扬起眉毛，面无表情的脸生动起来：“卫远？”他抽出原本插在兜里的手，在腰后摆了两摆，上前两步。元仲辛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，舒展开眉目：“真是好久不见。”

“是啊，你怎么会在这儿？”

“我？养家糊口，混口饭吃。”元仲辛自嘲地笑起来，“倒是你，这几年都到哪儿去了，看起来混得真够不错的。”

王宽笑起来，对身后道：“你们先回去吧。”他回头撞上元仲辛探究的眼神，只说：“我们换个地方慢慢聊。”

元仲辛道：“好。”他的手环上王宽的肩，将他往自己肩膀处带，“你带路。”

“大致上没有问题，你大可放心。”王宽说。

“也就是说，细节上还有问题？”

“嗯。”

“愿闻其详。”

“比如说最后，卫远应当不会这样，”他指了指自己的肩膀，“揽住薛应才对。”

元仲辛的手仍然在他肩头上，浴袍吸饱了水汽，潮湿而温热，浴袍下的身躯源源不断散发出热量，他就势凑过头去，下巴颏几乎要搁在他的颈窝上：“那，应该是怎样？”

王宽回头看他。

他们的距离太近，他这一回头，元仲辛的视野里顿时只剩下他注视自己的双眼，面对自己的倒影，他下意识地松开手，向后退了一步。

“对，他们中间会有距离，”王宽勾起嘴角，“卫远接近薛应的心态是比较纠结的，一方面会有亲热在里面，也会有表演的讨好，还有一点戒备和紧张，不应该一下子就这么，”他握住元仲辛的手腕，轻轻把他拉到自己面前，“不应该一见面就表现得这么亲密。”

元仲辛看向自己的手腕，又看向他，没有动。

“还有，你的肢体语言有点太放松了，”王宽用另一只手拍拍他的肩，“再紧绷一些，更好。”